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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DSI 2018成果發表會 與談Part3—鄭永年教授

 

與談人 鄭永年

華南理工大學公共政策研究院學術委員會主席、新加坡國立大學東亞研究所所長

 

每套指標背後,都有一個故事,我想從這個「故事」的角度討論我們這套「王道永續指標」。聯合國永續發展指標體系(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 Index,SDGI)背後就涵蓋了西方多年的文化故事。聯合國的這個指標體系和西方的其他指標體系不同,是因為非西方國家的參與,考慮到了非西方國家的情況;但這套指標背後的仍然是西方的價值觀。我非常贊同剛才金耀基校長所說的,西方指標實際上是其背後文化價值觀的體現,包括其政治學論述。其他的指標體系,例如Freedom House的民主指標以及這些年開始討論的幸福指數,更是以西方的「故事」作為背景的。不管如何,指標背後的文化故事都很重要。

 

什麼是王道?第一,「王道」思想和儒家自然是息息相關的。但是,中華文化也不僅僅是儒家,還有比儒家更為豐富的內容。例如從環境治理來講,我認為道家更重要,它提出了均衡發展的概念;從國家治理來說,法家也很重要,法家的政治經濟理論直到今天仍然發揮作用。從中西方比較來看,前現代之前東、西方對政治和經濟的關係看法都是一樣的,認為政治和經濟不可分割,但近代以來,西方隨著資本的崛起,經濟從政治領域獨立出來,發展到現在西方政治已無法干涉經濟,因此衍生出諸多當代問題。反觀中國,無論儒家還是法家,都認為發展經濟是國家的責任,這一觀點自古至今從來沒有改變過,這是一個很好的堅持。

 

總體來說,中國的「王道」能夠流傳幾千年,就是因為有其他的「道」並行,才能生存下來,若缺少了其他的「道」,王道就不現實,就會淪為一種抽象的理想,所以不能說儒家文化就是中華文化,我們可以發現,在整個東亞社會裡,光是儒家思想不足以解釋中華文化發展的全貌。

 

第二,我們因為不滿意西方以它的價值觀作為「世界性文化」,因此希望發展出一套以「中華文化」為基準的指標,這個意向是好的,但是我們也不要再次落入類似的窠臼,如果西方人看到我們這樣一套「中華文化」指標,他們也會提出同樣的批評,覺得他們的文化沒有被考慮到,所以我們要以開放的心態來做這套指標。我覺得每一個文明,中華文明也好,西方文明也好,印度文明也好,每一個文明都在追求自己的「王道」,只是大家各自的說法和概念表述不一樣罷了。古希臘就有很多爭論,亞里斯多德討論的是什麼樣的政體是好政體,印度文明提出了同樣的問題,其他文明也如此。大家都提出同樣的問題,只是背景不一樣。

 

因此,經驗地看,追求「王道」本身就是一個普世性的東西,只是大家所用的「概念」不一樣。在跟其他文明對話的過程中,我們在介紹這個指標的時候,這點需要特別注意,特別小心。也就是說,我們在做這套指標的時候,一定要考慮到其他文明,而不能太過於自我中心論。

 

第三,我們還要考慮這個指標背後「故事」的動態過程。指標通常呈現的是「現在」的結果,難以表達出發展的不同階段、不同過程的面貌。比如說,很難處理「王道」跟「霸道」之間的關係。首先,如果用現在西方國家的指標來衡量現在廣大的發展中國家,就會得到一個不公平的結果;再者,以發展階段來看,歐洲國家先有「霸道」才發展到「王道」,其間經過殖民主義、帝國主義的過程,才到今天看似「王道」公平的表現。所以我們還是要用一個動態發展的觀念來看,同一個國家,不同時代,標準就不同,如果這個動態的歷程不解釋清楚,指標這背後的「故事」就會缺乏精準的說明基礎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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